姚裴不置可否,转而问:“齐友,还有什么事吗?”
姚裴收起母符,忽然问:“所谓忘,那么‘’是什么?”
“那么你呢?你有自己的世界吗?你是要沦为她的附庸?沦丧自我?还是你觉得你能将你们两个一齐打破,用调和,再一个你,再塑一个她,真正到你泥中有她,她泥中有你?”
“我很想知,你与青霄友是前一种呢?还是后一种呢?”
这便是正常的交换程。
他到底在怕什么?
正如张月鹿有意自欺欺人一般,齐玄素也在一直回避这方面的思考。
齐玄素想到姚裴会说这么一番话,一时间竟是回答不上来。
只是没想到被姚裴一看破,又一语破。不过仔细一想,这也在理之中,不知为何,还谈什么忘。
姚裴图穷匕见,诛心:“表叔,看在我们同是姚家人的份上,你若是有朝一日被青霄友一脚踹了,来找我,我给你介绍良。青霄友像块石,打碎她很容易,雕琢她却很耗心力,可我们全真的名门淑女就像泥巴,想圆就圆,想扁就扁,任凭搓。”
在这一上,齐玄素和张月鹿倒是惊人的相似。
“《我侬词》有云:‘你侬我侬,忒煞多。多,似火。把一块泥,捻一个你,塑一个我,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,用调和,再一个你,再塑一个我,我泥中有你,你泥中有我。与你生同一个衾,死同一个椁。’这便是世人所向往的。”
符。
自家人知自家事,齐玄素想不明白,脆不想了,假装不存在。
他要沦为张月鹿的附庸吗?
齐玄素无法回答。
齐玄素一怔,一时间竟是回答不上来。
说白了,他本就与姚裴泾渭分明,无所谓怕不怕。可他不想和张月鹿泾渭分明,却又没有信心改变张月鹿的世界,也没有信心能让两人什么你泥中有我,我泥中有你。
姚裴转过去,不再理会齐玄素,继续望着池发呆。
齐玄素脸一沉:“这样的名门淑女,还是你自己留着吧。”
齐玄素同样也取一母符,同样留一母符,把符给了姚裴。
姚裴淡淡:“青霄友是个心大的人,她拥有自己的世界,不肯沦为任何人的附庸,也不肯轻易改变。诚然,由岳柳离一事可以看,青霄友的确为你了一定的改变和妥协,不过这只是十分细微的改变,远不能撼动整个世界的基,说明她仍旧在守着自己的世界。”
为什么怕张月鹿知自己的份?却不怕姚裴知自己的份?
姚裴自顾说:“有两种。”
齐玄素:“没有了。”
齐玄素没了说话的兴致,转离去。
一个修炼“太上忘经”之人就是这般,在许多时候就像一个机关人。先前激战,或者面对其他特殊况,还能多少受到姚裴的绪波动,此时却是完全没有任何绪波动,相较于短暂的清醒,已经是睡得沉了。
其实姚裴并非在发呆,而是在运转“天算”,只是看上去很像发呆,当初齐玄素和张月鹿第一次见到姚裴时,她就是这个状态。
将张月鹿的理想视作自己的理想,将张月鹿的追求视作自己的追求。彻底沦丧自我。
“还有一种,颇有些报团取的意思,不是朋友还是家庭,亦或是侣,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分开的,用深了,对方就是彼此的世界,沦丧自我,为了对方可以任何事,甚至命都不要了,弱小的人多是如此。”
“一种是拥有自己的世界,独立且自主,无论多么深厚,依然你是你,我是我,泾渭分明,大的人多是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