苻黎珠滴溜溜转得飞快,没有产生那种被人轻视的憋闷,反倒深不赖,甚至莫名有些得意。
“白姑娘,这曲真别致,是哪里的歌呀?”有人问。
趁此良辰好景,女人们又开始梳洗篦,白姑娘替一名少女拢好发,又寻来几柔花枝,编制成环,妆饰在对方上,姿态倒很亲近。
前爪堪堪拨开前芦苇,却听她轻声开:“你这样贸然来,会惊吓到他们的。”
相隔甚远,苻黎看不分明对方神,心里酸涩异常,脑袋埋在中,吐几个欣羡而幽怨的泡泡,涟漪由远及近,缓缓扩散至了她的脚边。
于是一小小红狐灵巧跃山,浑浸透湖,失了光泽的蓬松发紧贴躯,愈发透瘦弱轮廓,大概模样实在潦草,远远抖掉渍以后,他便羞得低颅,只拿湿哒哒的尾巴左右轻摇,小幅度彰显激动心。
然而落耳畔的只有一声叹息。
一语落,风骤起,皱平湖,悬挂半空的衣衫晃起伏,将日光分隔零碎,在那白净面庞留一段影影绰绰的斑驳清晕,仿佛一尊抹了金粉的飞天像。
白姑娘人还怪好的咧,不仅没有生气,还愿意送鱼给他吃。
待到周遭浣衣声归于平静,他才鬼鬼祟祟重新冒,人群已经散去大半,各自镇归家。独剩了白姑娘一人,照旧背起药篓,走一蓬蓬的野花丛中,孤行往镜山方向。
原来她也会给她们花环啊……
当晚回到府之后,苻黎一边啃着鱼,一边暗自思忖这个举动的深层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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苻黎的心沉了去,耳朵随之耷拉,以为对方会说些诸如「大好辰光,不去修行,反而贪恋尘俗」之类的训诫话语,然而一阵背篓翻动的窸窣轻响结束以后,两条新钓的鲜鱼竟被轻轻搁在了面前。
嗯,或许、可能、大概她心里有我——说不准还真能成为那个有缘狐呢。
他听得认真,看得更是专注,视野中央的女人们自发围聚起来,纷纷好奇这首歌谣来历。
波澜轻轻碰裙摆,她的眸光似乎扫向了苇草尽,只那轻轻一瞥,苻黎就慌张得彻底遁中——他还没有准备好再度见面,无论是仪容亦或勇气,唯有躲避起来,在朦胧光中注视她的双足踩过湖石,逐渐走向岸边。
他不解其意,怔怔片刻,随后仰望去,那白影早已飘然远走,遁清风山岗的尽。
说话之间,她仰望向天幕,:“起风了。”
莫非是把自己当落难的小妖怪投喂了?她在可怜自己?
“我也不知。”白姑娘略略摇,语气平静温和,“是我的朋友时常哼唱这首歌曲,我从她那里学来的。”
所谓的他们,自然是指镇边往来的凡夫俗,苻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自己还未化成人形,正要掐诀拟态,想了想,索放弃这个念,转而缩小形,以本的野兽姿态坦诚面对于她。
尽近君怯,苻黎到底不愿错失这个难得的相逢良机,见她步伐一动,意识想要跟随而去。
白姑娘朝他走近两步,苻黎愈发不敢动弹,脆夹住尾巴规规矩矩伏在地面,前次剑气遗留的威慑犹在,他实在畏惧那森然冷意,可是心底又隐隐期待她能如同先前那般,允许他跟随陪伴,即便彼此再不说话,也是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