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片刻,他忽然:“你若当真慕难舍……”
这个理白姑娘曾经说过,苻黎懂得,可是施行起来格外困难痛苦,他拿这段不知所以起的毫无办法,莫说闭关修行了,连茶饭享乐都无心顾及,难只能一直昏睡去直到忘却所有往事为止?
都说不知所以起,生者可以死,死亦可生,他唯恐自己跟着死死活活无休无止,不如脆除病,一了百了。
话中嘲讽之意重,直戳他那缘木求鱼中捞月的荒唐想法。
然而相思岂有药医?无稽之谈,惹妖发笑,翳鸟乐得前俯后仰,结果竟被瓜卡住咙,猛咳半晌,踉跄摔肩。
「丫」,这个词语用在一名修行千年的半仙上,实在古怪了些,不过老榕树毕竟天长日久扎于此,兴许已然见识过沧海桑田,在他面前,谁不是个丫小。
榕树顿了顿,低俯瞰远方,但见宏伟庙宇之中香火缭绕,厚雾气遮蔽山野风光,而善男信女行走其中潜心祈愿,为为,为声为。
“你若当真慕难舍,不如前往镜山西面的绿镇,她常在那里行医,多见几面,自然能够纾解相思之……兴许还会成为那个有缘人。”
思及此,求助无路的苻黎嘴巴一瘪,中呜咽一声,竟然委屈到原地噎。
这话只说了一半,苻黎却似抓到救命稻草一半,连忙抬起来,泪婆娑地投来骐骥目光。
苻黎面涨红,俯从地上叼起两块石,朝那死鸟掷了过去,试图中断那阵刺耳笑声,却被翳鸟轻盈盈地避过,落在了榕树的肩上,继续挤眉故意挑衅。
“今日倒是闹。”青年人回首一笑,态度温和,衣衫之显数遒劲须,绵延探地面,“小狐狸,你来这里什么?”
白浣月。原来这是她的名字。
苻黎却在这时横一横心,郑重叩首:“还请前辈治我相思病。”
可是苻黎的重全不在此,他在心底反复默然念叨那三个字,只觉齿苦涩至极。
“千年前,浣月在此占得一卦,据卦象所示,命中将历一场劫。她半仙之境已久,始终未能得飞升,近来忽然闭关复,我想多半为此缘故。”
“既然喜她,又来此作甚?”榕树又问。
瞧对方哭得这般伤心,翳鸟懒得嘲,榕树则微微叹息,探两截柔枝条,摩挲着小狐狸脑袋,发挥一名长者应有的安抚姿态,直至泣声渐悄。
他的沉默反倒激发了好奇,翳鸟见状,紧紧尾随而去,一狐一鸟先后到了山巅,却见那庞然树荫置了一张茶案,案前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青年人,正在低烹茶煮,香意袅袅逸散于晴空。
榕树自然不知二妖之间的恩怨纠葛,待到打闹场面稍微平复,伸手捡了几颗瓜喂给翳鸟,堵了他的嘴巴,方笑:“你是喜浣月那个丫啊。”
寺中香火鼎盛,往来人类信众甚多,为了有所避忌,怪大多变幻原本形貌,苻黎认是那翳鸟,毕竟自己有错在先,当不回应,着继续沿着攀上石阶。
才刚溜寺门,远远瞥见那株参天巍峨的苍翠老树扎于山寺之巅,树冠霄蔽日,显一蓬生命气象。苻黎简单打理两仪容,刚想前去拜谒,忽听一声讥诮笑音响起:“哟,小红贼,怎么还有脸面过来的?”
磅礴动的灵气昭示了其人份,苻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随后上前老实交代病,谁想支吾描述了一通,主治大夫还没发话,躲在枝桠间的翳鸟先行大笑起来:
“哈哈!你居然喜上了恒渊仙长――人家已是半仙之,都要忘绝超凡脱俗了,哪是你这小小贼能肖想的――”
榕树倒是面平静,一边轻拍翳鸟背,一边疏导苻黎:“相思实乃心症,医药无法除,你既心系于她,那么如何解脱,自然全在你的选择,而非那些外之上。依我看,不若专注清修悟,过个三五百年,也就好了。”
剂救命――他觉得自己害了相思,虽然他也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,但戏文里的男女主角分离以后,往往不咽夜不能寐,旁人都说这是染了相思病,和景况大差不差了。
他左右巡视一番,终于在那屋檐角落发现了一只五羽的小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