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冠们围在这位公边，莺声燕语，虽然没有什么过于格的举动，至多是摸摸鬓角，推推肩膀，抱住胳膊，但任谁看来，也不会觉得这些男女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中途，有一送客亭，就见许多女冠簇拥着一名年轻士。

        齐玄素慨：“好一个天无新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听这年轻士冷哼一声：“真是好大的气，你们是什么人，竟敢妄议门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说话并未避讳旁人，虽然声音不大，但还是有只言片语传到了那年轻士的耳中，他不由微微皱眉，举目望向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姚裴继续说：“徐祖又说，一朝之初，吏治清明，没有一事不用心，没有一人不卖力，只因那时艰难困苦，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。既而渐渐好转了，朝廷稳定了，也就渐渐怠惰了，少数变为多数，继而怠惰成风，虽有大力，无法扭转，并且难以补救。又为功业所驱使，党同伐异，到人才渐见竭蹶、艰于应付的时候，形势便复杂起来了。煌煌史册，‘政怠宦成’的也有，‘人亡政息’的也有，‘求荣取辱’的也有，总之无甚新意。正应了那句话，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，后人哀之而不鉴之，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齐玄素愈发慨了：“原来祖师们早就料到今日之种种。怠惰成风，恐怕不仅仅是怠惰二字。至于为功业所驱使，党同伐异，说的就是当三相争了。不知我们是否会见到人才渐见竭蹶、艰于应付的那一天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姚裴面无表：“当年徐祖与玄圣论，徐祖说：‘我生于钟鸣鼎之家，自小就见惯了庙堂纷争，年纪渐大之后，又行于江湖。所见所闻，庙堂也好，江湖也罢，真可谓是其兴也焉，其亡也忽焉。一人，一家，一地，乃至一国，都是在不断重复前人旧事，也就是天无新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姚裴名声极大，不过因为深居简的缘故，少有人认得她，再加上她此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，两无神，远不如张月鹿那般神光照人，也很难让人把这个无打采的女与传说中的姚裴联系起来。

观、太一观便归了全真，不过全真仍旧保留了旧称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路所行，一路所见、所闻、所，从凤台县到万寿重阳，张月鹿和姚裴的言传教，也由不得他不思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，不说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，难仅仅是求个安稳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这年轻士大约与齐玄素差不多的年纪，没穿正装鹤氅，而是穿了一袭便服袍，鹤氅虽然飘逸，但也因为太过宽大的缘故，遮掩了所有的态特征，甚至到了消弭别的程度，而这种便服袍却十分修妥帖，能完全展现态曲线，无论男女，都十分偏此类服饰，常常将其视作鹤氅的替代。不过经历了五代大掌教时代的老辈人并不喜这种服饰，认为其太过轻浮，有失庄重，十分抵制。除此之外，这名年轻男没有冠，而是以一玉簪束住发髻，不知其士品级。

        齐玄素陷沉思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齐玄素闻言不由一怔，随即笑：“难还要因言获罪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姚裴：“虽然我和青霄友谈不上同可谋，但在这一上我们是有共识的，必须要有所改变了，再不改变，便真要应验祖师们的预言。其实门也好，当年的儒门也罢，外敌是杀不死的，必然是自己烂透了、腐朽了，才会轰然坍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围的一众女冠也是着这种修袍，尽显态婀娜，应了那句诗：“二八佳人如酥，腰悬利剑斩愚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齐玄素见此景，啧啧：“看来全真的风气也不怎么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