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和郁芽有七分像，一样的单大睛，巴尖尖，利落冷淡，只是她的角稍圆钝些，卧蚕明显，较女儿的阴郁多了几分柔和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女挣开握住她的大手：“就在前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理之把人提溜起来，无奈：“阿姨面前，别骂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是我喜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便只好将袋递过去，手足无措地站在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有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再蹲对着那张黑白照片，却忽地不知该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很想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从前都是她一个人来的，这次却带了别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我还是带他来见你了，我想让你看他一，他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郁芽不肯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，自从认识他以后，我很少再噩梦了。”她茫然喃喃，“可是这样我就梦不到你了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理和拉扯了几秒，他缓缓垂：“错了也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都还是老样，一屋坏人，我不想看见他们一。我想，等中毕业成年了，我就离开这儿再也不回来，可是我舍不得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理之退后一步，对墓碑鞠了一躬，方望向她问：“我先去前面等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同学？炮友？朋友？男朋友？几个称呼在里咕噜一通，她却听见自己怔一样轻声说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他看起来很好吧，真奇怪，所有人都喜他。我羡慕他，他看起来活得很幸福，所以我很讨厌他，我讨厌这种幸福积极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反正他偏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宋理之耳起来，羞耻在心里升腾，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开她冰凉的手：“我……我永远站在丫丫这一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瘦削的女孩蹲，认认真真湿巾拭花岗岩墓碑上被雨打过的尘土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宋理之低，越过少女黑乎乎的后脑勺看见她面前的字：

        郁芽哽了一秒，垂：“这是我妈妈，用不着你献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郁芽盯着他看，觉得好神奇：“宋理之同学不是德标兵吗，当初绑你一都要和我争礼义廉耻，现在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喜他总轻巧地说“永远”，谁说得准永远？

        郁芽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正从袋里拿花往墓前放，却忽地愣住，抬问：“你买多了？为什么有两束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宋理之说，他会一直在我边――我不信，真的，他一定是个骗。但是妈妈，除了你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了，他是第一个，我忍不住想，万一是真的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等了片刻，这才抬，飞快往那边瞄了，只看见远远一个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母齐秋之墓　孝女郁芽叩立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你会怪我吗？”她伸手摩挲着光的墓碑边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来看你了，妈妈。”郁芽低摆着果，低声，“你过得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有羞，但还是小声：“正因为是你的妈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东西。”她没抬，往后伸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是用郁芽的名义立的墓，算郁卫军那一丁没用的补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是好人――那又怎样？她的恶劣、偏激、坏脾气，他在她时就挣扎着接受了。只要她能不受伤害，坏一也没关系。宋理之想，既然没有其他人有胆量她，他偏心一又怎样？

        宋理之摇，蹲将另一束花拿来，轻轻放到墓前：“一束是你的，另一束是我给阿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理之要蹲帮她摆，被她一声喝止：“这是我妈，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装模作样。”她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郁芽不理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便知了，转走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