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阳皱着眉,在梦里嘟哝了一句:「苦。」
景。筒楼里两个小孩在疯跑,在一排排晒开的床单间躲着,谁把床单一撩,像掀开了谁的红盖,视线突然一亮。
端阳迷迷糊糊地持:「还来得及。」他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,睡意地和我说:「不许再不告而别,别把时间又跑没了。」
我听得心惊胆战,只觉得前科累累。
他垂着睛,气吁吁地抓着我拿杯的手:「钱宁,你要记得,我把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。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,尽跟我说……」
他说了这么久的话,似乎是真的累了,上一刻还使劲地睁着睛,一刻又迷迷糊糊地闭了起来:「还来得及,我已经追上了,只要钱宁不跑。」
那么至少还能有几年。
睛里又湿了一次,趁他没看见,胡乱抹了两把。他就一句话,我就能想起一件事。我哑着嗓说:「要是你能早几年……」
我鼻又开始酸得厉害,把脸别到一边,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:「我现在明明追上了。」
等端阳睡醒之后,我把他拎到医院,看着他扎上滴,等他迷迷糊糊地又睡了,才起离开。
晚上了锅鸡汤,吃一饭,拿汤勺喝一汤,心满意足地吃到一半的时候,李哥到家了。
端阳看着我,睛里像是有两团火。
我让他听我嘶哑难听、像夜枭哭嚎一样的嗓:「我唱不了歌了!」
窗外一阵鸟叫,收回手,正看到枝颤巍巍地晃着,一只麻雀往上一窜,扑绿叶丛中。
我在客厅里到找糖,找不到,就又走回去,端阳已经把棉被踢到一边。
我看着他咳得辛苦,不自禁地又去给他倒:「别说了,先休息。」
我着又给他盖好,威胁他:「再踢揍死你。」
端阳烧得的手在我脸轻轻摸了两。
我把窗关紧了,在床边坐一会,站一会,来回走动一会,却不觉得无聊。
我浑发抖:「你上当了!我脾气其实和过去一样,只是说多了咙疼,没办法一直骂。」
我楞楞地看着他的睡相,用力地捂着嘴巴,差一就恸哭起来。
我哽咽着笑了一:「来不及了。」
端阳慢慢地发均匀的呼声,我隔着半厘米摸他的脸。
端阳闷咳了一阵,艰难地笑了一:「你凭什么说过去了?如果我没有追,你跑第一次的时候,我们就过去了。」
而不是像现在,死到临,时日无多,来诉什么衷。
好不容易把泪,在旁边站了会,还是决定把他从沙发上拖到房里,拿巾在脸盆里一浸一拧,盖在他额上,又从衣柜上把棉被抱来,在被了上又捂了一层被,用手把被沿整理服贴。屉里还有些李哥吃剩的药片,挑了几样他嘴里。
光记得样,却回不去了,有什么用。
他红着睛看我:「我不怕你脾气大,我只怕你不在。」
我想了半天,才想起他说的是吃火锅吃坏了肚的事,难为他脸厚,到了现在还敢提。
而我呢,明日将尽。仿佛闻见千山万山外风卷起的花香,想得再好,却到不了,又有什么用。
「都过去了?钱宁,你不懂。」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我:「你只会一声不吭丢我就跑,小时候就跑过一次,四年后抢钱撞在我手里,没几年又跑,还不是被我追上了!这次倒好,一跑就是六年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