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回：紫藤花

原婉然扶着薛妈妈回依靠车休息，但听她轻轻一声苦笑。

那教坊使却恍若未觉，冲她笑满脸折，要多亲切便有多亲切。

赵野走后不多时，大门便有人拍门不止，原婉然上前应门，门首外但见访客中年麻脸，一官服。

原婉然不知说什么好，握住她的手，一会儿柔声：“妈妈，我们回家。”

“教坊使？”原婉然小脸不由自主沉了三分，先前这人这样不拿薛妈妈当人。

原婉然踌躇半晌，：“大人，您在天香阁亲所见，薛妈妈虚弱，必须休养……”

“曾经……曾经日里夜里作梦，都在逃离天香阁……”声音底慨万千。

薛妈妈请在场众人房议事，她坐在堂上：“列位，我这一去，必不能回。”

薛妈妈又：“天香阁里都是苦人，我走后，还望列位依旧一条心，互相扶持谅。”

赵野脸面紧绷，紧紧握住原婉然的手，原婉然轻抚他手臂。

那教坊使：“小娘，本官来瞧薛妈妈。”

她缓了缓气，提起在场数人姓名，指着桌上几只匣，“我全副家都在这儿，列细目列表，请你们全数变卖。所得银钱资助天香阁里贫病老幼。那只剔红四层山珠宝盒，盒里首饰你们随各人喜，拣一件留作念想。”她歇半晌，又：“城东四喜胡同的宅、四副面留给阿野夫妻，酬谢他们替我送终。”

赵野默然，自薛妈妈事后，他便有些心神不属，这时盯着原婉然瞧了一会儿，忽然开步走来，俯将人牢牢抱住。

原婉然将薛妈妈安顿在她房里歇息，等天香阁运来薛妈妈的紫藤盆景，赵野便要门买桑虫猪尾。

原婉然在旁提醒：“相公，你顺上冰窖买些冰，妈妈起疹，冰敷会好受些。”略略迟疑，她又：“再买痘疹娘娘的图像和香烛吧，我来供奉。”

刚刚风急火急赶人，这便又来探病？原婉然莫名其妙。忌惮教坊使官吏份，她自陪笑：“多谢大人好意，妈妈生病劳顿才刚安歇，不方便见客。您先请回，待妈妈康复，我们便去谢过大人。”

原婉

他埋在她颈窝发间不发一语，而她静静受着他倾依来的份量，搂住他轻拍背脊。

“我们”？还有谁要见薛妈妈？

薛妈妈看着她笑了，“好，好孩。”

她说时风淡云轻，笑靥坦然，其他人都红了眶。

原婉然睛一转，街前除开教坊使座骑，路旁停了一辆车，车装饰与车夫、仆役打扮，算来属于富家用度。

“我一刻以后回来，妳要还在，哼。”

薛妈妈交代完毕，因是有疫疾在，也不与阁里未到的其他人辞别，由小门悄悄离去。临走前，她深深望向天香阁，上了车仍由后窗望去，直至天香阁消失在街尽。

教坊使一愣，笑脸有三分勉，“薛妈妈我们必是要见的，她也必肯见我们，妳喊她起来准备。”

众人都劝薛妈妈宽心，薛妈妈：“谢谢你们好意开解，自家自家知。这其实并非坏事，我要上岸了。”

教坊使笑肉不笑，压低嗓：“本官可是为妳们着想，来客是贵人。得罪了，哼，人伸指一捺——”他打死虫的手势。“能捺死妳全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