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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一章 时疫番外:他生莫作有情痴

自那日一桩心事了结,燕齐光的病越发江河愈,每日清醒甚至都不足一个时辰,许多时候,醒来喝了一碗药,就这么又睡了过去。

王院使的脸已经越来越坏,有一天急之,甚至说他已替自己准备好一副快速求去的药。

只是禄海却顾不得这么多了,这一位是死是活,与他什么相呢?他只想陛能够快活。

以禄海平日里人的谨慎,方才那句话已是很格了,他说了也知不该,但到底还是一腔忠心占了上风,挥泪:“陛病得七死八活的,都不忘想着紫宸殿那一位!便是养病,都怕惊扰了她,那么大的紫宸殿不去住,挤在宣政殿这么个住不开的室里!谁知她呢?陛病了好几日,她那边不闻不问,一动静都没有!便是封了,便是她怕被沾染上,叫人隔着门传个话难是不会的?到底是没把陛放在心里罢了!也不想想,她又没个孩,陛若是有了三长两短,她又能得什么好去不成!”

最后一个字落之时,燕齐光已力尽神危,颓然靠在椅背上,手中一松,笔已然掉在地上,良久才睁开,盯着刚刚写满字的纸,半晌方:“禄海,用印。”

燕齐光提笔,手却抬不起来,又颤得厉害,还是用左手支撑住右手,方能勉笔。

他偏过去,匆匆用袖抹了泪,方拿起桌上的印,蘸了印泥,一闭心一沉,把印端端正正盖在了纸上。

雷霆雨,皆是君恩。

小顺见四无人,也叹了一声:“唉,自从紫宸殿那位封了夫人之后,跟以前完全是两样脾,谁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!”

药碗一饮而尽,却发现手抖得厉害,几乎连碗都端不起来,他闭着靠在床,让禄海服侍着喝了药,又低声问:“你方主那里如何?紫宸殿没有传时疫的消息罢?”

古往今来,中别的不敢说,失的嫔妃,能从帝都排到江南去。若有再得的机会,哪个不是喜望外,更勤谨、更小心的服侍?连怨恨之心,都是不该有的。

他亲自去膳房守着那锅温补的药膳粥,待再端去给燕齐光时,也只吃了两,就摆手说不吃了,禄海待要说话,燕齐光已:“扶朕去书房。”

什么状况会让王院使连自己的后事都预备了呢?

自己患能过人的时疫,又不能见她。

禄海摇了摇,恨铁不成钢:“罢了罢了,王院使说喝了药两刻钟之后方能用膳,我去瞧瞧陛的粥好了没?”

这样的生死关,最叫禄海惊奇的是,哪怕陛每次清醒时,都会问他紫宸殿那位是否安好,可是却从来不问,紫宸殿是否来过人。

小顺惊得规矩都忘了,一个激灵上前捂了他师傅的嘴:“师傅!这等生死关,慎言呐!”

禄海唬了一,借着被吓到了,掩去那心虚,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作答。

禄海见他这个时候都不忘那一位,不由是又气又恨,面上又不敢带来,只说那边没事。见燕齐光这才放了心,像是散尽了全的力气一般,倒在枕上,又是一阵心酸,忙扶着他主躺好,忍了泪意,一直忍到自己的房间,只剩他和徒弟小顺了,才洒泪来。

而如果能见到她,陛一定会快

禄海本想说读书习字最耗人心血,陛不妨等病好了再说。只是他对燕齐光的格素来了解,见他这个表,已经知他心意已决,当也不说话,手脚麻利地铺好纸、放好笔,又使让小顺快些,好叫他主办完事,能回去休息。

禄海坐在廊,这么愤愤想着。燕齐光多日沉疴难愈,他也是累得活脱脱剐了一层,此时就难免有些心浮气躁,以至于一抬瞧见前方一抹纤细影时,还以为是见了鬼!

燕齐光执意不肯,禄海只得又唤了小顺来,两人半扶半架地把燕齐光送到了书房,室原本和书房是连着的,这么三步路,都让燕齐光走得不过气来,脸通红如血,坐在座位上平息了许久,才淡淡开:“禄海,铺纸。小顺,研墨。”

虽未明言是谁,但如今里只有一个女主,禄海还能骂谁呢?

禄海刚刚才在腹诽她呢,谁知说曹、曹便到!

自古之一字,最为磨人,禄海一边为他主叹,又一边难免对嫮宜生怨怼来。

禄海不问已知。

只是笔尖刚一到纸面,他不知是手抖了,还是迟疑了,半天没有落笔,黑的墨迹滴在雪白的纸上,晕好大一个痕迹,燕齐光方反应过来似的,叫禄海换了纸,闭了闭,长长叹息了一声,到底还是集中了神,写完了这封东西。

心中再如何腹诽,他也明白,前人,是陛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。

挥泪之间,又替他主不值,咬着牙低声骂:“不知是哪世里托生的祸狐狸!”

偏偏这位紫宸夫人,如此恃而骄。

无时无刻不念着她,是想见她。

禄海苦劝:“陛!什么天塌来的大事儿,值得您现在去书房,龙要紧啊!”

那人衣裙素淡,不施脂粉,却仍难掩一清艳风,此时正静静站在三步外,声音冷冷清清:“陛呢?”

禄海难以置信看着字纸,他家陛……他家陛……竟……

现在就连陛病成这样了,还是为她事事谋划,她却问都不问一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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