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于生意经营一事上颇天赋,光独到,决断准,手腕游刃有余,行事亦刚柔并重,儿生后的这半年里,账的银竟雪球般越来越多,随之而来的是一日忙过一日,白日在家的时候甚少,再晚却不宿在外,为免扰母二人,便常歇在客房或书房。
外嫁楚地的昔日女塾同窗宋云岫回京省亲,返行前也不忘来见闺中密友。
本朝施政宽仁开放,女学蔚然成风,有闲钱的人家都会让女儿在及笈订亲前去女塾念几年书,不识字的反而遗人笑柄,至于琴棋书画这等要花费大把银
了父亲,殷瀛洲似乎平和许多,眉宇间的阴鸷之气亦淡去。
“男人合该着从小历练,此事你不要。”
他的话确有几分理。
一得了空闲,他便抱着小小的婴孩不放,“吾儿”“霄儿”地逗,不仅将那块视若珍宝从不离的玉佩改挂到了儿的五福赤金项圈上,有时还举起白胖的小肉墩儿,严肃了脸告诫:“你是男人,自个儿挣来的银才是大丈夫的真脸面。别指望咱们家有银,就想当个只会花钱的败家儿。”
往常这时候她已躺在被窝,可心里装着事,左翻右覆,人是越来越清醒,索起床,默默看了儿睡颜许久,从书架上随意捡一册新话本去了阁翻看。
看似皆大喜的圆满结局,袅袅却只觉燥闷不平,郁气垒,话本合上,前却慢慢浮现宋云岫哀戚绝的面孔和泪涟涟的双。
袅袅夜里方沐浴过,长发用簪松松绾在脑后,微湿的发尾幽幽散发馥郁的山茶香气。
说的是某国某朝有一位权重的丞相,膝长女次女皆已嫁,唯余三女心气傲,等闲才俊虏获不得佳人芳心。不料某一寒日,三小于旁救一冻馁将死的乞儿,几番攀谈,见其谈吐不凡相貌英伟,愫悄生,常私会于花园,暗以金帛相助。不日彩楼招亲,绣球正中乞儿,双亲阻挠无果,父女反目,三小与父击掌盟誓,洗粉黛除簪钗褪华服,甘乞儿之妻,随其而去。未几,乞儿驯服天所得红鬃烈,天大悦,由是得荐军,征西凉,留妻于破窑侍奉老母。一番种种神奇际遇造化,乞儿得娶西凉公主,继位西凉皇帝,十八年后乞儿回转故国,与妻再续前缘,公主亦退居侧,尊三小为后,三小遂了十八天皇后,笑而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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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小婴儿只睁着双黑亮亮的睛,懵懂无知地看着他爹,挥舞小拳“哦哦呀呀”地应几声。
再一小胖脸,撂狠话:“我殷某人没有靠爹娘老的脓包儿。”
……虽然,此时就谈历练,委实过早。
大棒加甜枣儿,威胁人的法一如既往。
殷瀛洲也笑了,“对你好使便成。”
这话本所载故事原为杜撰,细细品读,却耐人寻味。
袅袅在旁听着,掩唇笑得几要打跌,“霄儿才三个月呢,你那些威胁人的法,也就对我好使,他定是不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