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一个丫鬟,我也不可能时常跑到主面前去晃悠,于是等再次见到他,还是在大爷的丧礼上。
药石无灵。”
快到门时,又停了来,二公微微侧着,轻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和我相熟的嬷嬷告诉我,他哪里是治不了,只是不想治罢了。因为大夫人在生三公时难产过世了,这么些年,他都是靠
他望向窗外的一片意时,底不是没有动容。望着三爷对三公和谢小公温柔以待时,也不是没有羡慕。
你别说,当沙包这事儿我觉得我可能有天赋。
但想归想,面上我还得作一副恭谨模样,小声说:“那自然得帮着了。”
他乐了:“你就这么当丫鬟的?”
那年谢小公不过八卦了句他为何会生来残废,就叫他摁着差打断双。
大爷死了。
如今三公渐渐长大,这些微的念想越来越弱,弱到最后,人世间终于留不住他。
着一念想过活的。
如果可以选择,又有谁愿意在满罪孽之来到人世。
二公看我们别院的人不顺,平时除了打人基本不过来,而自从谢小公安分守己之后,他打人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。
那时他几岁?七岁?八岁?
我摇摇,底气十足:“我是大爷的丫鬟,不是谢小公的丫鬟,你打他不关我事。”
不是我不忠诚,主要这动起手来,我也拦不住呀。
里,大爷是仙人,仙人没有死亡,他只不过是回到了天上去。
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,都不是他的错。
读过书,形容不来,总之看我不太顺就是了。他看大爷院里的人都没一个顺的。
“帮他打我?”
他在大爷这里打的人,遵循着属地原则,“这儿”应该就是指大爷的院里。
二公把我招到跟前,问我:“你是这儿的丫鬟?”
“梦里?”他咀嚼了会儿,评价:“什么怪名字。”
但我觉得大爷其实是乐于赴死的,他这些年都是苟延残,连我都觉得他活着很累。如今死了,不失为解脱。反正在我
当然,彼时我尚且不知日后事,我只是呆呆看着二公,看得他一双跟小兽一样盯着我,然后突然嗤笑一声。
嬷嬷说得对,大爷伤在心里,所以救不回来。
夫人的娘家给他派了很多死士和杀手,动起手来真是不留面,但他最后也只是胖揍了谢小公一顿,没有打断他的。
他挑挑眉,问:“那要是我打的是大伯呢?”
哪有人乐意自己生来就是残废呢。
可二公不是啊,他连都没有,走不了不了的,只能让人推着在地上缓慢而行。
而且大爷是个敞亮人,才不会背地里阴别人,我估计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,最多当个可怜的沙包。
我,表示是的。
死于一场痨病。
他又问我:“你嘛不帮他?”
不然为什么大爷死后,我会被分到第四门去专职给二公沙包呢。
嬷嬷叹:“为了三公,大爷也努力过了。药也吃了,针也施了,但怎么都不见效。心里的伤长年累月地积来,本
他淡淡地评价:“还算条忠狗。”
说到底,那是他的父亲,他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。
我后来常常想,明明是可恨的命运选择了他,大千世界那么多的
在场的除了他坐着,其他人包括我都站着,所以这个“他”应该指的是趴地上的谢小公。
他回,吩咐后的仆推着轮椅,慢慢往外行去。
他坐在轮椅上,用右手撑着脸,有些疲倦地听着谢小公哀嚎怒骂,神是真切的悲凉。
他于是又皱起眉,我斗胆迎了上去,冲他一个傻笑,他眉皱得更深,嫌弃地上打量我一。
八个字概括。
“天生残疾,罪孽之。”
他望着谢小公的神,满满的恶意和嘲讽。恶意是给他的,嘲讽是给自己的。
我听着听着,不知为何,蓦地想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。
我小声说:“帮他挨打。”
我说:“孟里。”
反正比我大不了多少,我只会蜷缩着瑟瑟发抖,他已经能平静地评自己的人生。
我老实回答:“怕你也打我。”
抬了抬手,让杀手停,对谢小公轻声说:“你有句话说的不错,我活着确实就是遭罪。”
*
我再见到二公,已是好些年后了。
我心想,你这问的什么问题,给你一百个胆你敢打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