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　江碧柳深（四）丨她于他似饮鸩止渴

        今夏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，台风比往年少，七夕以后几乎一直是晴天。她留意到天气的异常，却不知所以然。前两天写作业时钤偶然说起，她才把地理书上的“厄尔尼诺”和现实的气候联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惭愧，昨年杳参加地理奥赛还拿了省奖。尽guan拿奖也没什么用，就是考着玩。她反正闲着没事gan1，考前临时抱佛脚，囫囵吞枣读了两本参考书，自己也不知怎么的，就获奖了。想来同样参赛的人也都不怎么上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钤自认为对地理一窍不通，学生时代就没认真学过，至今更是退化得厉害。但他的shui平看起来反而要比杳好些。好多她怀疑参考答案chu错的题目，他却能联系实际合qing合理地解释清楚。她跟他的差距也就在这样的地方――他知dao的事qing因为rongru现实而成为“真wu”，不再是与己无关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她也能自由地去学一些xing命相关的东西，是不是多少可以减轻今日的迷惘？

        该从何chu1开始呢？现代哲学，抑或宗教？

        正事zuo完尚留半天闲暇，两人在异乡的城市里散步。钤an照很多年前的记忆带她四chu1参观，一路用形而上的方式聊了很多问题，xing、ai、死生、灵魂什么的，也没个tou绪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问：“你说，女儿长得像父亲，该是天生的吗？还是长久相chu1养成的习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跟你才不像。”她不服气地否认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在区别两个灵魂的方面不会nong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像就不像。”他似也不想承认自己跟她相似，又dao，“家里最像老爷zi的人就是若筠。可你也知dao，她不是他亲生的孩zi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跟你妈妈像。”她dao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若这样说，参照同一尺度，钤和杳相似的程度简直像双生zi。她又加上一个限定，“某些方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。”他的yan神看过来，忽然变得郑重其事，“关于我的shen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也有值得说dao的shen世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妈妈的孩zi，却不是老爷zi亲生的。妈妈……妈妈xia世以后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。”他叹息着仰起tou，望行dao树遮遍整段ma路的枝叶，枝叶的间隙里是破dong一般深蓝se的夜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爷zi也知dao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一来，钤与父亲的关系为何如此之差，也就说得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知dao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十二三岁。他在气tou上，说要把我杀了，反正是野种。还说我生得就是一副妖孽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杳看见他说话时的yan神变空dong，像反she1xing地启动防御机制。为了活xia去，既要从伤痛里隔离，又不得不清楚记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会自由的。”她握紧他的手dao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当年我没把你抢回来，你是不是就跟我一样了？不过，你是女孩zi，该有办法让自己过得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话？”她一阵恶寒，想起《雪国》里也有类似的句zi，min锐又赤luo的凝视令她浑shen不自在，像是在书里撞见mo鬼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他空无一wu的yan底chu现了一个倒影，她自己，苍白的灵魂，一个永远的少女，他的女儿，gan1净得空无一wu，寂寞又哀愁。gan1净透明的心思远不足以nong懂自己的心，只是本能地逃避受伤，liulouchu无邪的媚态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不是的。现在的她想要长大，不是祈求被ai，而是去ai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揪起他的领zi，迫使他面向自己，“你看清楚，以后你还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却不知适可而止，继续挑衅dao：“就算亲生父亲是禽兽，你也清楚该怎么投其所好地对付，不是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