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话虽谦和,却并未直接应陆氏的言外之意,反倒巧妙地将程舒仪推到正位上。
陆清韵微微抬手,笑:“堂中多坐久了,不如趁着天朗气清,去玉兰苑走走。舒仪,你且带个,府中的规制与布置,婉儿也好趁此时机一并熟悉。”
萧允弘沉默片刻,:“孙儿明白了。”
萧云澜却未接话,只低退回原位。
萧允弘再次行礼,这才转离去,又想起方才苏婉的不屑与冷漠,既然她也不愿合,那便正好,各行其是便是。
苏婉顺声望去,见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,裙角以银丝织就缠枝花纹,肩披同纱衫,眉间缀一抹胭脂红,颇有几分灵秀之气。
苏婉与程舒仪并肩而行,与几位女眷闲聊说笑,步履款款,自始至终未曾朝萧允弘的方向看上一,甚至连辞别的意思都无。
萧允弘垂首躬,语气平稳:“孙儿谨遵祖母教诲。”
听罢,她将目光转向堂中一位着绛紫长裙的少女,唤:“云澜,怎么不见你向新嫂嫂行礼?”
萧允弘低眉垂目,语气恭敬:“祖母息怒,孙儿知错了,日后定当注意,不会再失礼。”
程舒仪一笑,柔声回应:“嫂嫂多礼了,快请起。你这声姊姊我怎敢当,昨日嫂嫂当众言辞凛然,竟将那白玄风说得哑无言,连我都心生佩服。
你心里如何想并不紧要,也不求你对她真存多少分,该如何相,尽可随你。
陆清韵心中略觉不悦,淡淡笑着说:“云澜年纪尚小,不免稚拙,你莫要计较。”
“明白便好,”陆清韵语气一缓,“我知你心中惦念着你父亲,但再难,也需冷静克制,别被一时意气伤了大局。祖母年事已,许多事未必能帮你,你自去悟吧。”
上是弟妹,苏婉念她年长几岁,又先嫁萧家,唤一声“姊姊”倒显恭敬周全。
柳氏随声附和:“今年的玉兰花开得正好,白如初雪,香气宜人,正可一赏。”
“哼,知晓就好!”陆清韵目光微冷,“府中人多嘴杂,稍有风草动便能传遍四方。你是萧家长孙,镇国公府的继承人,若让外人以为我萧家有失礼数,叫皇上听去,后果你可曾想过?”
如今你来了,家中再多一人分忧,我心中甚是欣喜。”
陆清韵看着他俊朗而毅的面庞,底闪过一丝复杂之,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气,挥手:“去吧。”
苏婉笑应:“祖母说笑了,云澜妹妹年少灵慧,自是可。”
萧云澜听了这话,嘴角微微一勾,却未开,低拨着衣角的苏。
萧云澜面上隐有骄矜之,透着几分不屑,低眉敛目,轻轻施了一礼,淡声:“云澜见过嫂嫂。”语气冷淡,目光未曾正视苏婉。
苏婉对这话倒有些意外,浅笑:“姊姊过誉了,我不过是护着自家颜面,并无什么可称的。”
萧允弘面上不动声,双手垂在侧,形笔直,沉默片刻后才低声:“祖母教训得是,昨夜孙儿行事鲁莽,失了统。”
陆清韵面上笑容不变,心中却略带几分不悦,这苏家女倒是伶俐,言辞应对颇有章法。
萧允弘一旁冷看着,心中本无指望她与自己亲近,然而见她连敷衍的模样都不愿装,眉宇间不由得暗凝几分,心想:“倒真是有骨气。”
但外人中,你们便是恩夫妻。待日后时局安定,寻个由与她和离便是,我萧家有的是办法善后。”
苏婉心中微动,似在哪见过这少女,或因眉间与萧允弘有几分相似罢。
陆清韵见他态度恭顺,语气略微缓和,叹:“允弘,你自幼倔,祖母不求你一夕之间变了。
如今大婚已成,苏婉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。她虽是苏家女,终不过一介女,岂能真掌控什么大局?
待厅中众人散去,只剩萧允弘与陆清韵,原本轻松的气氛立时凝重几分。
陆清韵抚了抚腕上的玉镯,目光在程舒仪与苏婉之间转,笑意中带了几分深意:“舒仪门这几年,允慈多在扶风郡当值,家中繁琐之事,多亏她悉心持,我这祖母的,也难免心疼。婉儿初来,不妨多随舒仪学学。这家业越大,事越繁,若能尽快熟悉,也是为允弘分忧。”
众人纷纷起应诺。苏婉随即也起施礼:“多谢祖母关心”
苏婉不声,温声:“妹妹不必多礼,快些请起。”
陆清韵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案上,抬看向萧允弘,脸上慈的笑容已然敛去,语气不缓不急,却带着一不容置喙的威严:“允弘,昨夜之事,你自觉妥当否?”
苏婉听得心中一紧,面上却依旧不动声,微微颔首答:“祖母教诲得当,姊姊贤德有才,婉儿深敬佩。我初来乍到,一切不敢妄为。姊姊素来贤惠,婉儿自当多多请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