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敢近旁跟着,伸着手围着伺候。九爷与隆四早已从堂中八仙桌旁起,趋步让过那趾气昂的公鸡,在门边单膝单手着地行个胡礼,恭恭敬敬称:“大伯公”、“索爵爷!”
缓踱门的白须老者摆了摆手,恹恹:“免了,免了。” 细看时面红,极少褶皱,当真是鹤发童颜,飘飘似仙,平日必然极于保养。老者踱到堂正中八仙桌主位上坐,取一个小纸包,递给牙郎:“赫连宗王前儿个抵中都,咱给他老人家写了二首接风洗尘的迎客诗。他老人家一兴,赏了咱今年新的火前龙井,全是杭州未满二八年华的黄花大闺女用衔摘的,临安府的新贡。” 牙郎方要双手捧过,老人一收手:“记住,要用旧年蠲的雨,用银骨碳,加铜丝罩,文火煎制。” 牙郎慌忙应了。
那大公鸡通晓人,见主人落了座,扑振着翅飞上了桌,中衔着的正是那只适才还与同类斗得不可开交的元帅大王。断了后,可怜兮兮被公鸡衔在中,竟不知何时便要首异,丝毫没了适才抖擞威风、攻城略地的模样。
索爵爷一伸手,那公鸡将宝虫吐在主人手心。索爷定睛细瞧,笑:“老九,输了我的这大元帅——” 话未毕,索九早已双膝着地跪:“求伯公饶了孙儿这次。” 那隆四是个有力劲儿的,也不忙着去找他的银青督官,在一旁单膝单手着地,奉承:“小的有无珠,竟没瞧是爵爷的宝虫。既然如此,赌注自然不作数。小的与令孙改日再——” 他话也未及说完,索爷笑:“噯,哪有尔反尔的理?咱们凉人讲求的就是这么一气,吐一唾沫砸一个坑儿。若都如江南汉人一般行径,大凉……噯……国祚难永啊。”
四周人皆面微变,品不索爷弦外之音。
索爷面如常,将元帅用笼装了,教上茶来的牙郎将银票结给隆四,又教索九拿了一张三千两银票作为罚款,再把那只虫大大方方送了去,看得索九好不懊恼心疼。隆四弯腰去找他的都督官,索爷笑着抚摸紫金公鸡的背羽,吩咐:“你去,帮他找找。” 转而对众人笑:“我这紫金冠灵宝天君,没别的好,只是善于通晓主人心意。” 那鸡果似通灵,啼鸣两声了桌,忽着翅去寻督官。众皆叹服。不多时,堂角穿一阵扑腾声,是天君在满屋追那银青促织。索爷仍气定神闲喝茶,隆四心急如焚地张望。督官被赶得无可去,只好爬上了桌儿,天君抬脚一踩,顷刻将督官压在爪。隆四吓得一声惊呼,上前仔细看,只见天君只是用爪虚虚擒着督官。索爷笑着伸手,天君便乖乖把虫儿交了去。
众皆惊叹不已。隆四自将宝虫装回绣花笼里,奇:“爵爷,您这灵宝天君,如何训得见虫而不?” 索爷撇着茶,慢慢饮了一,悠悠:“有些事和门啊,我知的,你们却未必知,我一清二楚的,你们却连听也未听过。”
众人一听话,顷刻围挤得更紧,纷纷翘首期盼着索爷接来的话。索爷慢悠悠抚摸那金鸡的五背羽,话锋一转,缓缓:“比如,你们只知八位宗主王爷这几日要汇聚中都,而我却知是为了什么。又比如,你们只知渙衣局中放了一批汉女,而我却知北院大王为何放人。再比如,你们只知锦绫院的督官似乎是换了人,而我却知,北院连长秋监……也一并换了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