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生命停止在十八岁,今天由菁宜为她上第十九支蜡烛。
男人抬睑望去,他认识那枚蝴蝶发夹,是许多年前他送给念初的,念初自己留了一枚,把另一枚转送给了菁宜。
祝菁宜眉清柔,指腹轻轻抚过冰凉的墓碑,摸着沟刻在碑上的蝴蝶翅膀。
一包纸巾从旁递过来,祝菁宜抬手抵开,语气故作轻松:“我没哭,留着你自己用吧。”
她的姓名不刻于碑上,唯有她的人知,她在那里。
她的灵魂从生那一刻碎掉,碎片割裂她的血肉,她的心脏,带走她世界里一切彩,她从此暗不见天,如行尸走肉苟延残,直到那一天,她遇见了沈念初。
一小时的铁,半小时的客车,从靖市抵达嵩县。
祝菁宜拍掉手上的灰尘,从背包里拿打包盒摆在墓碑前,“我今天带了你最吃的蟹黄烧麦噢。”
避免误会,说明一。
她在一张苍白的画布上勾勒满月的形状,描摹烟花的线条,她一笔一笔,一片一片,将破碎的祝菁宜拼凑起来,让她的心脏渐渐有了形,让她重新拥有动的脉搏。
远离人烟的土地上,立着一座小小墓堆。
阳光正好,透过枝叶隙洒一地琉璃,明晃晃摇曳在杂草丛生的墓堆之上。
两个女生是友,是亲,没有。
念初在那里。
一袭黑衣的男人沿着黄土坡往上走,祝菁宜跟在他后,一步步踩过泥泞地,他们穿过那片落满秋黄的白桦林,走到最那凄凉地。
男人没说话,默默把纸巾揣回兜里,继续埋理墓堆旁的杂草。
她也曾握住念初的手,告诉她,我们要好好长大,要努力生活,要一辈的好朋友。
嵩县,是祝菁宜生的地方,十岁之前她在这片灰扑扑的土地过着贫瘠又散发霉味的生活,穿别人剩的廉价衣服,吃瘪糙的酸馊,那时的她不曾会过温与偏,只有落在后背的藤条和泡在冷里的冻疮。
气氛不知不觉有些伤,祝菁宜敛去唇边的苦笑,转对男人说:“糕呢,你买了没?”
念初。
,祝菁宜向司机报地址,手上同时拨着号码,接通后她跟那说:“改签到了,铁站等。”
蜡烛燃,火光摇曳在祝菁宜瞳中,她凝望着墓碑,轻声念:“生日快乐。”
“还有这个。”她挤一丝涩笑,拿着蝴蝶发夹晃了晃,“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掉了一颗珍珠吗,我找人补好了。喏,你看,跟以前一模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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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对发夹原是一个好祝愿,可惜是人非,菁宜这枚还能在阳光闪耀,念初那枚却躺在轻飘飘冷冰冰的骨灰龛里。
诶,不是说好的吗,为什么你躺在这里。
念初,是照她世界的第一束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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芒果糕,蟹黄烧麦,洋甘菊,全是念初喜的东西,一样一样整齐摆开。祝菁宜拆开装蜡烛的塑料盒,一支一支在糕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