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在腰后的小剑用剑鞘蹭了蹭她的脸。
兰烬微微地笑起来,说:
杀死种的方法略有两种,第一个是让种意识到自己非人的本质;另一个是让第二者观测到种的死亡。然而邪祟毕竟是邪祟,倘若要彻底令种回归天,只有集齐上述两种方法。
机关鸟:主人叫我问你!不是叫你问我!
我的剑,叫小。
的剑,小呢?
兰烬变成了新的邪神,外表看上去还是剑君,实际上已经是邪神容了。不过他意志格外定,将灵府里那些神压制得起不来。
兰烬肩后明昧的灯,斜斜照来一扇光,推得影轻缓地倾轧过来,静悄悄穿过她的琵琶骨,消失不见了。他看她脸颊丰盈的肉,看她纤细而秀丽的眉,和缓地微笑起来。地上横陈着孤零零的斜影,他是孤一人,却有几条矮小的影绕过来,将她密密地笼在怀里,兰烬不动声地拍了拍袖,没有久留,喝了杯茶,就走了。
兰烬睁说瞎话:怎么会呢,一定是你的问题。我们小是很乖的孩,你看错了。
种在肉死后便开始芽,只要种意识不到自己已死,那她就会一直以人类的份“活”去。
机关鸟:小你不听话!我去回禀主人了!
小。
小剑也附和。
蝶魄:你让他上来见我,我去也可以嘛。
蝶魄伸手指,一一地着它上的羽,回答说,那哥哥呢?吃得好吗?
红漆的机关鸟镌镂熟悉的钤印,捎来问候的书信,蝶魄正在回廊读书,书上介绍一种偏方,说兄弟妹是打散又合卺的骨血亲,黏连缠绵,唯有死后合棺而葬,方能化去怨气。
天给了蝶魄第二次生命,本就为天所不容,被旁人观察到死亡就是被天观察到死亡,祂只是轻轻一挥手,就能收回她的生命。
机关鸟:?
可兰烬不甘心,为了令她回来,他和邪神“落神”了交易,落里封印着百来位神,献祭者一步一叩首,同时凌迟自己,等到了窟的最深,人也就变成了一骷髅。兰烬的手臂已经没什么血肉了,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,后渐渐从攀爬声变成脚步声,一个全新的他正在诞生。
第三个月雷如,书楼淌雨,檐片托着千斤的重量,少主人剑削开细密的雨帘,霎时天清明。
蝶魄如愿回来,还是那副清凌凌的,似乎对一切都无所察觉。为了不让神影响到她,兰烬来见她的频率变少,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即将化去的冬日里。
哥哥撑着伞,慢慢地走过来,肩上停着去而复返的机关鸟。
小——
蝶魄不知自己是邪祟,母亲在她死去不久后已经回归天,父亲她和母亲,因此瞒过所有人,希望她平安长大。他给自己和兰烬设了禁制,但随着兰烬年纪渐长,禁制会日渐松动,终有一日他会重新想起来。封住蝶魄尸的神像摆放在第一殿的角落,兄妹两个都不会注意到它,直到某一天,这神像外包裹的玉胎突兀地碎了一角,从此以后蝶魄就变得愈来愈奇怪……他不得不更多地往返于第一殿,苦苦地挽留她,但蝶魄最终还是回归天了。
她觉得“合卺”用得很好,也不知怎么的,就是觉再没有第二个词能够形容这样的。于是她找来纸笔,用心地临摹这段话,折成金的莲花纸鹤,机关鸟中,送给哥哥看。
冷冽的雪气浮到半空,很快烟消云散。
说完,机关鸟朝她呸了一声,舒展翅膀,哼唧唧地旋雨中。蝶魄抱着膝盖,坐在廊,困意很慢地翻涌上来,银蛇在天的远如浪涛般翻。她看着看着,脑袋一歪,靠着睡着了。
机关鸟偏过脑袋啄了啄她的手指,咬住回信吞腹中,用稚的声调问她:小今天有好好吃饭吗?
它梳理着被雨打湿的羽,发着牢:我就说吧!小是个坏孩!!你不要再惯着她了!!!
这个世上无奇不有,邪祟彷徨于西洲之外,由剑尊看守,偶尔也会有漏网之鱼。蝶魄正是邪祟之女,名为“花女”的邪祟在神天结花苞,落地化为女,与有特殊八字的修士结合,诞“种”。
兰烬也叫她,妹妹应了,小也应了。小刚被锻造来,送到少主人手上的时候,父君问他要取什么名字?长老恭维他,说一定会是个注定扬名立万的名字啊!兰烬剑,端详片刻,又慢慢镶了回去。
机关鸟:你这个冷血无的……主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