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2  独栖鸟

        隐秘而轻盈的往事已经在帝京焚烧成灰烬，随着败落的王朝一起葬ru历史的深渊。而我孑孓于那满是烟尘的古驿dao，看到曾经繁华的大地早已生长chu一片森森白骨，却无法忘怀那年的建康三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力ba山兮气盖世，时不利兮骓不逝。骓不利兮可奈何，虞兮虞兮奈若何。”烛光映在gong墙上，摇曳chu姝静的舞姿。夜半私语的时光，凝固在我手中的诗文集zi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想我比以前还ai读这些诗赋了。“项王死前还惦记着自己的aima和女人，果然是穷途末路了。”周季萌在叹息，看向我，“兰昭，念xia其他的诗吧，项王的诗太过凄凉，不适合我们yin诵闲聊啊。”我低xiatou看着他的面容，暂时沉默xia来。最近皇帝的shenti已不太健朗，缠绵病榻的qing况xia未有人提chu安排shen后之事。我们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小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mei人赠我金错刀，何以报之英琼瑶……”我轻声地念起来，用尽一介女儿家毕生的似shui柔qing。      细碎的烛光rong化在他的yan眸里，      他喃喃细语着，“何以报之英琼瑶……我该‘何以报之’？”      我的心和shen一起颤动起来，不安之xia又想起了景令瑰，仿佛讲述的故事到了最暧昧的一节，只待男女主人公互表心意便可成天赐良缘。我缓慢地闭上yan，看到了漫长的虚无与nong1烈的黑暗。那是华灯和明月都照彻不了的深渊，历史因此翻过景朝的最后一页，我是弑君的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为大行天zi穿丧服的人来来回回，那叶影、人影、墙影时而聚拢又时而分散开来。他们步履匆匆，神se端肃，不断chu现又消失在gong殿的长廊中。只是等这人群彻底安静后，梧桐的绿依旧，可那紫已纷纷扬扬地凋落一地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不再yin诗宴饮与舞蹈，而是开始计划去承担天xia社稷。也是后来我才明白，我们仅仅是世间一对渺小的过客，拥有玉玺也无法真正拥有天xia九州，只是那时我们年轻得太过狂妄，以为站在山巅便可cao2动帝国的一切，却不知它已经腐朽蠹坏，不复以前三百年的gao大威严。

        谁能料到繁丽端庄的皇gong成为草木葳蕤的一片？谁能想到我不久后就离开皇gong回到佛塔之上？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孤shen苟活于世，站在江边，摩挲着xiong前的玉鱼。景令瑰曾经说过，他要我自甘陪他一世。这次我学了湘妃，不求成神，只愿以shen偿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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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百年之后，乱世终一统。

        雍朝立，其第四任皇帝西陵行钰本为先帝嫡zi，但在兄弟中尚年幼。帝后独chong，其个xing骄矜古怪，喜好奢华，即位后搜罗天xia之宝。

        西陵行钰曾有一副shui墨丹青，据说白日为鱼行汀兰，夜晚则是江中神女。某夜，神女自画中游chu，西陵行钰大惊，囚神女于仙游gong。神女自称忘却前世，只记得是周朝国灭投shui而亡，shen上有一枚玉鱼，是故人所赠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曾言，当年怀zi，梦见莲xia游鱼。更何况自己总觉得此女很是熟悉，西陵行钰给她起了一个新名：游沛白，册封其为婕妤，不到一月，又升其为贵妃，举世皆惊。游贵妃怀孕后，西陵行钰册立其为皇后。

        游沛白作为异今的古人，虽与皇帝恩ai一世，可由于记不起前生，总认为这些不过繁华一梦，难免失落。西陵行钰倒是老劝wei她，让她少想虚幻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深笼夜锁独栖鸟，利剑舂断连理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日，游沛白陪儿女读书，读到香山居士的这句诗，不知为何心里空了一片，不禁潸然泪xia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游jiejie怎又哭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游沛白抬tou，是西陵行钰，他正提着一个花篮，里面全是仙都苑的花儿，皇家供养之仙葩，岂能不mei？

        西陵行钰挑chu一朵荼蘼，慢慢chajin游沛白的发鬓上，灿烂笑dao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zi，此花极衬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同枝连理，比翼夜游；

        颠迷蝶梦，落尽残香。